闹心！全款买宝马却提不了车，这家豪车经销商怎么了？
还未如愿“卖身”国资，中国正通汽车服务控股有限公司（下称正通汽车）的资金困局仍在持续发酵。
江西赣州消费者张云（化名）今年6月在正通汽车旗下的宝泽4S店全款订了一辆宝马3系，却被4S店告知：由于集团出现资金问题，钱和车都无法取回。综合目前公开报道，像张云一样“提车难”的情况还在全国多地上演。
曾为豪车经销商“赴港第一股”，正通汽车何以至此？
01付全款后被告知无法提车
2020年6月20日，张云在赣州宝泽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下称赣州宝泽）付3万元定金订购了一台宝马3系轿车。
张云说，当时销售承诺店内有现车，支付全款才能办接下来的手续，在15~20个工作日内就可以提车。因此在6月23日，她又支付了全部尾款26.08万元。
▲
尾款支付收据
时间临近，销售却没了动静。张云打电话询问，对方表示集团目前资金出现问题，导致车辆合格证还在银行无法赎回，只能继续等待。
“当时销售经理说他们是上市集团，肯定能解决资金问题。”张云说，为此赣州宝泽还给她提供了一台代步车作为未提车期间的补偿，并承诺必须于8月25日前交付车辆。
▲
赣州宝泽情况说明
而8月22日，张云再致电时，对方则直接表示，集团已经放弃了，让张云走法律途径维权。
赣州宝泽口中的“集团”，即为正通汽车。据官网介绍，正通汽车是中国领先的4S经销店集团，经销豪华及超豪华品牌汽车，如保时捷、奔驰、宝马、奥迪等，亦经营一汽大众、别克、日产等中档市场品牌的经销店。
2010年12月10日，正通汽车在香港上市，也是首家在香港上市的豪华汽车经销商集团。截至2019年末，正通汽车在全国41座城市已开业网点数量为135家。
中新经纬记者25日致电赣州宝泽，一名市场经理证实张云所说情况属实，同时表示他们确实也很无奈。“我们是集团化管理的，所以消费者的购车款我们也要入集团的系统，现在因为集团那边的资金出现问题，我们没办法赎回在银行的合格证，就没办法交车。至于还款，集团那边给的方案是3~6个月之内。”
上述经理称，他们对集团发生的问题也很意外。“交不了车的事情集中在6、7月份，现在我们也在一直跟进处理，给车主提供补偿方案。”
中新经纬记者注意到，除赣州外，在广州、海南、武汉、珠海等地均有消费者在社交媒体上曝出无法在正通旗下网点提车。4S店给出的理由也多为“资金问题”“赎不回证”等。
02 正通汽车陷债务危机
作为豪车经销商“赴港第一股”，正通汽车的全国排行一直相对靠前。在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中国汽车经销商百强排行榜》中，正通汽车在2018年、2019年和2020年分别列第11、11和13名。
但另一方面，正通汽车的财务情况已然在走下坡路。8月25日，正通汽车公布盈利预警公告称，预期集团于截至2020年6月30日止六个月的公司股东应占亏损不少于人民币13.31亿元。
“亏损主要由于集团的商誉及无形资产减值约人民币14.65亿元，以及因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而造成的经营性溢利下降。”正通汽车表示。
这一情况对已“负债累累”的正通汽车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Wind显示，截至2019年年末，正通汽车总资产为448.58亿元，总负债312.18亿元，资产负债率为69.59%。其中流动负债258.19亿元，占总债务比为82.7%。
为缓解资金压力，正通汽车今年1月不惜高息发债，以12%的利率发行了1.73亿元美元优先票据。对比另一家经销商集团广汇汽车，在2019年末发行的多期债券成本均为7.1%。
上述经理所提到的6、7月份，也是正通汽车麻烦事集中爆发之际。
7月21日，有媒体报道称，正通未能偿还一笔约1亿美元的分期还款。22日，正通汽车发布公告回应，已分两期偿还30%贷款本金及其应计利息，同时承认，曾要求贷款机构将周一到期的分期贷款延期至2021年1月。
7月24日，穆迪将正通汽车的企业家族评级和高级无抵押债务评级从“B3”下调至“Caa3”，评级负面，反映出正通汽车的流动性状况不佳，以及由此导致的无法履行还款义务的风险。
作为一家豪车经销商，正通汽车所面对的豪车市场即使在疫情之中也保持着销量坚挺。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下称乘联会）最新数据显示，7月豪车销量同比增长达30%，远超市场整体7.7%的增幅，市场占有率也保持15%的历史高位。
而正通何以陷入资金瓶颈？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认为，市场见好，正通汽车的营收不至于捉襟见肘。但资金虽够，却都是高负债经营，且都被集团统一使用，若是涉足其它项目，整体的经营很容易出现问题。
兴业研究指出，我国现在的汽车经销商行业竞争格局分散，企业数量众多，竞争激烈，企业普遍采用高杠杆模式运营，资金占用较大。在汽车产业链条上，汽车经销商话语权低于整车制造商，信用风险高于整车制造商。
从门店数量来看，正通汽车截至2017年、2018年、2019年的开业门店数量分别为134家、140家、135家，不存在门店扩张的负担和风险。
而其融资成本却在攀升。据统计，正通汽车2019年融资成本为10.76亿元，较2018年的9.1亿元增长18%。
值得注意的是，7月31日，正通汽车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有意溢价出售公司29.9%的股份，潜在收购方为厦门国贸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但截至发稿，这一事项尚无更多进展。
03 消费者向谁维权？
正通汽车的财务问题仍未解，像张云一样的消费者应如何是好？在经销商体系下，张云仍不解的是，她应该向谁维权？是4S店、集团、还是厂商？
北京市京师（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方达向中新经纬（微信号：jwview）表示，虽然正通汽车是赣州宝泽的实控人，但法律上两者均属于独立的法人单位，对外独立承担民事责任。另根据合同相对性原则，张云和赣州宝泽签订的购车合同，应当先由赣州宝泽承担合同违约责任，包括继续履行交付车辆的义务、赔偿违约金等方式。
此外，方达仍表示，厂商一般将车辆交付4S店后，车辆所有权即归4S店，除非是产品质量缺陷，这类纠纷厂商一般在法律上没有责任。
4S店口中所说的“合格证赎不回来”，这类情况是否正常？天眼查APP数据显示，南昌宝泽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为赣州宝泽的全资股东。2020年4月16日，南昌宝泽在江西省南昌经济技术开发区市场监督管理局登记了一笔9500万人民币的动产抵押，抵押物即为未上牌宝马品牌车辆。多家宝泽4S店都存在同样的抵押情况。
▲
南昌宝泽动产抵押情况
方达表示：“单纯的抵押合格证行为其实并不违法，但汽车经销商在抵押合格证之后将车辆出售给消费者并收取购车款后，应当专款专用，及时将合格证赎回，否则构成合同严重违约，应当承担违约责任。”
赣州宝泽店相关人员表示，现在门店仍在正常运营，但承诺的提车时间都在2个月后。针对张云的情况，他们没办法做到当下就交车或还款，仍会继续沟通补偿方案。
中新经纬记者多次尝试联系正通汽车，截至发稿未获得回复。而赣州宝泽店相关人员表示：“集团对这些情况都是很清楚的。”
方达提出，在汽车经销商资金链缺失，无法向消费者交付车辆的情况下，目前我国法律并没有相关规定经销商应当停止运营。“但是，如果经销商再出售合格证被抵押的车辆给消费者，应当提前履行告知义务，否则将严重损害消费者权益，造成消费者既付了款，又拿不到车的双重损害。若汽车经销商未履行告知义务，涉嫌欺诈。”方达说。
方达建议，张云先向汽车厂商提出诉求，看能否让厂商走途径做担保释放合格证，同时向市场监督管理局或信访部门反映情况，多部门联合协调更有利于解决此类困局。如上述方式均没有得到解决，最后就是起诉至法院，要求返还车款或由赣州宝泽赎回合格证交付车辆并承担违约金。
中新经纬记者注意到，在人民网领导留言板界面，一位珠海市民在7月10日留言称，自己于6月交了宝马3系全款后，珠海宝泽4S店一直不交车。“广东省珠海市市民服务热线”于7月28日回复称：“经调解，商家回复高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会继续跟总公司协调，尽快给消费者处理好问题。高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会继续跟进处理该投诉。
文：付玉梅 标题责编：付玉梅 赵佳然 罗琨
封面、导语图为正通汽车官网截图；尾款支付收据、赣州宝泽情况说明来源：受访者供图；南昌宝泽动产抵押情况来源：天眼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