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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行行长刘珺:未来科技之于金融 将不仅是赋能更是重塑

9月23日消息,由新浪财经主办的“2020中国银行业发展论坛”今日开幕。交通银行行长刘珺在论坛上作了题为《科技之于金融,不仅是赋能,更是重塑》的演讲。

刘珺表示,基于超大的市场规模和用户基数,中国已然成为世界第一大金融科技市场,但是中国的金融科技应用端远强于技术端仍然是显著特征。在不久的将来,科技之于金融,将不仅是赋能,更是重塑。

以下为嘉宾发言实录:

大家上午好!我是交通银行行长刘珺。很高兴参加新浪网2020中国银行业发展论坛云端峰会。今天,我想就金融科技这个“老话题”,谈谈我个人的一些新思考。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金融科技并不是近几年来诞生的新事物。在过去20多年的时间里,金融和科技互相赋能、共生发展,不断重塑着现代银行的面貌,既有累进,也有颠覆。在展望未来之前,我想先与大家简单分享一下我对金融科技的理解。

一、什么是“金融科技”?

金融科技(fintech)从概念到产品、从理论到实践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即便不是光速,也远超摩尔定律预测的衍进时长。2016年3月金融稳定委员会对金融科技加以定义,指技术所带来的金融创新,所创造的新的业务模式、应用、流程或产品,对金融市场、金融机构或金融服务的提供方式产生重大影响。1609年的荷兰是现代金融萌芽地,银行、股票和证券交易所自诞生之日就富含科技元素和技术思维;19世纪中叶至19世纪末,电报电话等新科技广泛运用于金融并与全球化相辅相成,金融的技术基因得以确定;之后到2008年,电子技术与互联网更是极大地提升了金融的效率,互联网金融的概念逐步形成,而现在信息技术与金融更是高度融合,科技金融和金融科技互为表里,并辔而行。或许,论及金融科技,常规思路是科技嫁接于金融之上,金融为主,科技为辅,但是这次真的不一样。金融与科技的关系不一样,不仅是范式变化(paradigm shift)和结构变化、不仅是划时代变化(epoch-making),而且是一种新范式(a new paradigm)、一个新时代(a new era)。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内核是智慧生产,是一切皆互联,而与之对应的金融更是网络化、数据化、移动化、智能化的科技先行者。金融与科技已无分野,二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且行且一体化”,共同应对时代变化并给出一致的答案:那就是金融科技。

相信大家基本都认同,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中,唯一不变的是变化,并且变化的频度和复杂性一再超越历史经验和一般判断,金融科技更是如此。那么,如何定义金融科技的变与不变呢?科技作为第一生产力的作用是加速度的,对金融的作用尤其明显。至少两条脉络能够观察到金融科技的渐进质变过程,第一是科技与金融的融合使得金融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方式和交付方式发生根本性变化,并且效率和功能的提升是革命性的,互联网货币市场基金几年跻身世界前列即是一例;第二是互联网科技的去中心化和去中介化不断冲击并重塑金融的中介职能与定位,甚至重构金融体系的基础设施,如数字货币、ICO(initial coin offering,首次代币募集)、区块链(blockchain)等。以此观之,金融科技的本质是否改变抑或科技是否改变金融的本质尚难定论,但“本质”自身在发生变化,今时之金融已非往昔之金融,无论内因还是外因,无论质还是量。

另外,论及金融科技,我们也常常能听到将科技的作用置于无上的论断。这种论断似乎有一定道理。在金融科技领域,智能投顾、量化投资、大数据和云储存、云计算等科技创新日新月异,金融的科技含量非线性增长,已然模糊了金融与科技的分界线。作为金融特别是现代金融代表的国际领先银行,相当比例甚至多到三分之一的人员与数据和科技有关,甚至改称自己是科技公司,新的金融合同分析软件,能够把律师和贷款人员36万个小时完成的工作,缩短到以秒计算。金融科技一定意义上应该是科技金融了,科技似乎包办一切了。但其实,科技的瑕疵和技术的缺陷始终存在,不仅很多,而且多为新问题,如网络安全、信息泄露、网络病毒、数据质量、信息降噪等,还不包括未知的不可预见的风险。科技至上主义不可取。科技取金融而代之并非符合逻辑的选项,二者的有机融合才是大方向。

虽说机器发展的方向是由人决定的,但人定胜“机”的信念能否彻底消除人对机器的恐惧和焦虑呢?显然不能。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之快已突破人的一切大胆假设,如AlphaGo的出现就显示了机器迭代学习的深度和广度。虑及此,金融科技对既有金融体系的冲击必然更大,金融服务的移动化、自动化甚至智能化,货币的数字化,投资的智能化,融资的“比特币化”等,既重塑金融的基础架构和逻辑框架,而且重新定义金融的生产方式和交付方式,进而使金融与经济的交汇、与社会的互动以及与人的关系发生显著变化,其中人与机器如何相处并实现双赢是避不开的命题,人的至高地位和人对机器的有效驾驭切不可想当然。

二、金融科技将如何发展?

基于超大的市场规模和用户基数,中国已然成为世界第一大金融科技市场,但是中国的金融科技应用端远强于技术端仍然是显著特征。那么我们未来的金融科技将如何发展呢?我认为在不久的将来,科技之于金融,将不仅是赋能,更是重塑。

重塑之一是对经营模式的重塑。首先,金融科技驱动下的经营模式将具有平台化、非网点、轻资产和重数据等特征,能够带来更高的金融效率、更低的金融风险。这要求银行由传统的封闭式内生过程转换为更开放、主动的市场化过程,通过更加专业高效的运作机制和对客户、市场更深更细的了解,以极致客户体验为中心,以线上线下融合为设计原则,重塑传统金融机构的业务链路,实现业务流程数据化、线上化。

其次,随着线上场景的完善和外部环境的整体数字化转型,将会在各行业中不断孕育出新的细分领域,促使银行在更多领域上参与并竞争,提供的服务也需从通用类金融服务转变为更为专业的垂直化、个性化金融服务。这要求银行打通内部各业务板块,将原本独立的线上场景不断融合,形成一个个垂直化的专业平台,在更大范围里推进线上场景平台化的发展,提高竞争力。伴随着更加开放化和市场化竞争,这些垂直领域的专业平台也势将进一步的融合和壮大,并逐渐形成一个开放多元的金融生态,吸引第三方加入或者融入第三方,使银行金融服务的触角和能力以数据为载体,以科技手段为支撑,以“润物细无声”的姿态完成生态重塑。

同时,传统金融的集中式也势必将走向分布式,传统的系统观念也将逐步转向更加开放的架构观念,搭建银行企业级架构,构建灵活配置的产品和服务体系,通过具有更高透明度、更强包容性的协议,将信任风险最小化,市场参与度最大化,从而以类似乐高积木的方式形成多元化应用并存共生的生态体系。

重塑之二是对价值曲线的重塑。传统企业的价值曲线以“资产负债表”为载体,数字化转型则更加强调数据这一新的生产要素对新经济的发展所产生的巨大推动作用,也对银行推动数据资产化提出了新的要求。银行不仅要管理传统意义上的资产负债表,更要建立并有效管理“数据资产负债表”,让数据的来源和运用同样构成新经济资产负债表的驱动因素。当前,数据采集、存储、处理的资源成本和人工成本快速增长,银行必须利用大数据分析、人工智能等科技手段,做好数据资产的梳理整合,丰富和发展内外部各种数据源,做好数据的经营,才能让数据负债转化为价值资产。银行更要加强数据全流程、深层次的分析应用,让数据贯穿于业务经营的方方面面。要以数据为支点撬动原有业务流程、运营模式和管理方式的转变,真正实现客户服务“千人千面、极致体验”,内部运营“高效集约、灵活便捷”,经营管理“精准定位、精细操作”,助力银行突破发展瓶颈,挖掘出资产负债表中新的可持续、差异化发展优势,并以此建立适应新经济发展业态的价值模型,开启新的价值增长曲线。

重塑之三是对技术架构的重塑。银行的技术架构始终应随经营模式、展业方式的变化而变,在底层,将通过盘点整合客户、业务、渠道、产品等原有的结构化数据、结合客户手机银行浏览日志等非结构化数据,以及政府等机构合作获取的外部高价值数据,形成海量的数据湖,并通过标准化、可扩展的数据治理整合,盘活数据资产,形成企业级数据模型。在中层,将依托高性能分布式云计算平台的能力,形成具备大批量高吞吐计算能力以及高速实时计算能力的计算平台,既能支撑数据统计、业务与监管报表等传统批量应用和客户360度视图等新兴数据应用,又能为业务提供实时营销、个性化推荐、风控防欺诈等灵活定制的实时决策能力,实现数据价值。在上层,将面向业务整合、战略定位统筹企业级架构,以模块化、组件化的方式推进各种产品和服务需求的敏捷迭代,助力智能化、场景化、线上化的业务应用能够随时随地响应外部的金融需求。

值得一提的是,雾端计算和边缘计算正在逐步成为银行数据体系发展的又一个热点。通过将数据的存储和计算部署在雾端和边缘端,有助于减缓云端的压力,为用户提供更为快速及时的响应,降低数据传输、数据集中存储、数据集中计算和数据回传等环节中的服务器、带宽等诸多成本,实现储存力和算力的分布和使用投入产出最优化。同时,在雾端、边缘端直接汇集和处理敏感数据,如身份信息、银行账户、社交信息、地理位置信息、交易信息、上网记录等等,取代原先上传至各类服务提供商的数据中心处理做法,可更好地满足国家网络安全以及用户个人隐私的要求。

科技创新是时代进步的驱动力,进步本身就是在创造无限的可能,同时克服无数的危机。约翰·希克斯曾说过:工业革命不得不等候金融革命。或许这一论断曾经成立,但在数字经济时代,在“一切皆互联”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时代,金融与科技一定会融合并进,数字之于金融是血液;数字化之于金融,是基因;科技之于金融,不是简单的赋能或催化,而是重塑和哺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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