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金融评论：机构投资者贯彻责任投资的动因分析
作者：兴证全球基金督察长杨卫东、兴证全球基金社会责任研究助理任悦通
导语
责任投资概念提出至今，参与其中的投资者范围逐渐扩大，各国政府也在不断推进责任投资的发展。采取责任投资，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自身投资中的风险。坚持责任投资，不仅可以帮助机构投资者提高投资收益，同时也可以降低投资中的外部性风险，避免对环境和社会造成损害，所以这可能是金融机构积极参与责任投资背后的原因。
在《绿色金融：可持续投资的国际经验》一书中，卡里·克劳辛斯基这样定义责任投资：“责任投资是投资机构采用的一种投资方式。这类投资者将环保、社会与公司治理这三项因素纳入投资考量，以实现他们对客户的信托责任并获取利益”。自责任投资概念提出至今，已过去近30年，参与责任投资的投资者范围在逐渐扩大，各国政府也在不断推进责任投资的发展。
2016年8月31日，中国人民银行联合财政部等部委共同发布《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该文件宣布了一系列措施，旨在动员和激励更多社会资本投入到绿色产业，同时更有效地抑制污染性投资，构建绿色金融体系，并为投资者提供必要信息，以便其做出知情决策。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于2018年11月10日发布《绿色投资指引（试行）》，鼓励有条件的基金管理人可以采用系统的ESG投资方法，综合环境、社会、公司治理因素落实绿色投资。
据《中国责任投资年度报告2019》数据显示，自2008年兴证全球基金发行设立国内第一只社会责任基金——兴全社会责任基金以来，截至2019年11月底，我国共有95只采纳责任投资理念的泛ESG公募基金，整体规模约为485亿元，未来发展空间巨大。
金融机构作为从事金融服务业有关的中介机构，主要履行在市场上筹资从而获得货币资金等功能，作为市场主体的一部分，主要为客户提供金融服务，立足为顾客和股东创造价值，追求的是效率。那以市场为导向、收益为目的金融机构积极参与责任投资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本文主要通过兴证全球基金开展责任投资的案例，研究机构投资者贯彻责任投资的动因分析。
参与责任投资动因
在社会发展中，投资扮演了重要的引导作用，无论是生态变迁还是气候变化，积极的投资会为整个环境、社会带来良好的影响。责任投资的出现，为那些仅参考收益率高低的投资者提供了更好的选择，他们可以在获得投资回报的同时，有机会为社会、环境做出更多贡献。
责任投资的目的，就是将资金引导至具有可持续发展理念、能够创造长期价值的公司，这与长期投资的目标不谋而合。目前，大多数投资者关注的都是短期经济利益，在投资中往往仅会关注投资标的的短期财务业绩。如果投资者将自己的投资周期拉长，在投资中，会更加关注股票及债券背后的社会影响、环境影响。经济学家凯恩斯曾提出，长期投资与社会投资具有一定的关联，“长期投资者通常是最支持社会利益的一群人，也是经常批评其他机构投资方式的一群人”。从长期的角度看，经济的整体增长是提高企业收益的驱动力，进而推动股票和其他资产的回报。所以对于市场的全部投资者来说，他们的投资回报依赖于经济市场的持续健康发展。
在过去30年中，责任投资已经逐步发展成一种能够有效管理ESG收益和风险的投资方法。从目前责任投资的资金总额的角度来看，机构投资者是全球责任投资者的主要参与者。据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协定（PRI）报告数据显示，对于全球许多机构投资者来说，ESG因素已经是参与投资时会参考的标准。下文将梳理责任投资是如何帮助机构投资者规避风险并获得收益。
规避风险
采取责任投资，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自身投资中的风险。近20年，环境问题对经济的影响日益严重（如极端天气、资源短缺和土地沙漠化）。因此，在进行投资之前，我们应该了解公司背后的环境成本、社会成本所带来的风险。
例如那些高污染或对环境有较大破环的公司，随着时间推移，不仅自身的价值会不断降低，也会产生外部性损害：不断恶化的环境会损害行业其他公司的盈利能力并降低整体的市场回报。据PRI估计，如果当前的农业体系不发生根本提升，到2050年，每年因环境恶化带来的经济破坏可能达到全球经济产出的18%。
对于绝大部分企业来讲，环境成本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机构投资者更应该将外部性纳入投资策略中，考虑投资对环境、社会等的影响。与传统的投资组合相比，社会责任投资会选择具有可持续性商业模式、社会声誉更高的企业，在不损害自然环境和社会的前提下，实现企业盈利增长，并提升行业的整体回报。
近些年，中国的监管机构提升了监管处罚力度，对产生重大恶劣环境影响的企业会遭到民事或刑事处罚。除了接受处罚之外，这些企业的负面新闻会被新闻媒体报导、传播，产生负面的舆情环境，影响企业价值形象。而注重ESG治理的企业会在品牌管理、可持续性发展等方面有较好的表现，不仅会有更好的风险控制能力，同时还可以减少相关负面新闻、提升公司品牌形象。
把握收益
关于责任投资，绝大部分投资者的关注点还是责任投资能否带来具有可持续性的投资回报。实际上，无论从短期、中期还是长期的角度看，责任投资的业绩表现都足够亮眼。2018年，PRI在美国市场开展的一项研究表明，ESG确实是Alpha（高于预期收益的额外收益）的来源。该研究发现，在投资策略中增添ESG因素，可能会产生超出基准的超额收益。
以2009年，兴证全球基金与第一财经、深圳证券信息有限公司共同编制的首只跨沪深市场社会责任指数——“CBN-兴全基金社会责任指数”为例。该指数选择A股市场中社会责任履行方面表现良好的100只公司股票，并追踪其价格变动趋势。截至2020年6月5日，该指数自成立以来上涨33%，同期上证综指下跌4.74%，大幅超越大盘涨幅。
同时如果更多的投资者选择责任投资，会使更多企业关注自身的运营模式，采取更有效率的管理方式，减少污染环境的行为。在责任投资中，投资者可以和自己选择的企业，一同成为促进世界进步的力量。
机构投资者通常拥有涵盖全球资本市场、高度多元化的投资组合，所以机构投资者的财务收益往往和市场的整体表现紧密相关：既可从市场的可持续发展中获得稳定的财务收益，同时很难规避市场的系统性风险，例如因为环境污染、财务欺诈等ESG议题所带来的损失。因此责任投资与机构投资者的需求相契合。
坚持责任投资，不仅可以帮助机构投资者提高投资收益，同时也可以降低投资中的外部性风险，避免对环境和社会造成损害，所以这可能是金融机构积极参与责任投资背后的原因。
以兴证全球基金为例剖析责任投资的框架及产品
推动社会责任投资发展，对我国有着重要的积极意义。通过引入社会责任投资理念，可以推动资本市场资源的良性配置，让具有良好社会责任表现的企业得到市场更多的资本支持。在政府的引导下，我国金融机构逐步重视促进和发展责任投资。近几年，中国基金业协会、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上市公司协会等行业协会均倡导进一步增强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推进责任投资发展。2008年以来，兴证全球基金将社会责任投资的理念引入中国内地。
优化责任投资框架
目前，在执行责任投资的过程中，投资者最大的困难是责任投资的信息需求量大，但在我国部分企业的年报中，ESG相关指标的披露不透明，并且难以获取。因此，建立责任投资评价体系显得尤为重要。
针对这一问题，兴证全球基金首先关注各行业的公开信息和专业第三方数据，然后配合实地调研，构建专业的企业评价体系。此外，公司内部还会建立社会责任投资评价体系和数据库，优化数据采集方法、数据处理原则和模型选择，丰富环境责任指标监测体系。
在投资方面，兴证全球基金还将ESG指标纳入基本面分析，并制定、开发详细的二维ESGF筛选评分系统。该评分体系由四个因子组成：环境因子（E）、道德因子（S）、治理因子（G）、经济因子（F）。其中，环境因子主要关注致力于绿色产业转型、积极履行环境责任或有助于绿色相关产业发展的公司；道德因子的关注点集中在维护股东以外的利益相关者权益；治理因子侧重于公司内、外部治理的绩效；而经济因子侧重于企业财务状况，寻求上市公司的可持续增长。同时，该评分体系从“个性指标”和“共同指标”两个方面对公司的ESG情况进行评价和分析，以帮助公司做出更正确的投资决策。
图1 兴证全球ESG评分体系
完善社会责任投资产品
兴证全球基金于2008年4月30日成立了国内首只社会责任基金——兴全社会责任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该基金从社会责任投资角度出发，投资在持续发展、道德责任、法律等方面表现良好的公司，实现当期收益，同时追求资本的长期增值。
兴全社会责任基金投资前，会进行严格的调研：首先考察投资标的在供应链体系中的地位，如供应链是否纳入EHS（Environment Health Safety）标准；其次在投资化工行业的公司之前，重点关注财报中的再建工程指标，掌握环保工程项目情况；再次会详细调研标的利益相关者的评价反馈，包括客户满意度、供货稳定性、员工离职率等；最后，对于可能会造成污染的行业，认真研究这类公司社会责任报告中的三废（废水、废气、废料）治理情况。
在投资行业的配置策略方面，兴全社会责任基金会根据行业所处生命周期、景气周期、行业盈利能力等因素对各行业进行评估，从股票池中选取具有较强盈利能力、发展潜力的行业。在详细评估的基础上，运用“兴证全球双层行业筛选法”进行相应的优化和调整：首先采用“消极筛选法”低配或规避掉在法律责任、内外部道德责任、持续发展责任等方面表现较差的行业；其次，采用“积极筛选法”超配在法律责任、内外部道德责任、持续发展责任等方面表现优异的行业，并会定期进行动态优化。在股票投资策略上，在选股时，同时强调以下两个原则：一是行业内社会责任的相对表现；二是通过优化行业配置策略，调整最终的股票组合，避免行业配置风险过大。
此外，还应不断丰富责任投资的形式，努力打造多元化的责任投资体系。2011年5月，境内首只绿色投资理念基金——兴全绿色投资基金成立，该基金不是狭义的行业基金，相较于“低碳”“环保”等投资主题，该投资基金具有更为广泛的投资范围，主要包括三个层面：首先会关注清洁能源领域，包括太阳能、风能、生物燃料等；其次还会投资环保行业：如水处理、固废处理、空气处理、节能减排等；除此之外，该基金也会投资传统行业中积极履行环境责任、致力于向绿色产业转型或在绿色相关产业发展过程中作出贡献的公司。
履行责任投资促进市场各方价值回报
金融企业履行企业社会责任有其特殊性，在社会责任实践中，资本是各项公益活动顺利开展的重要保障。如何保证稳定的资金支持是扶贫济困等公益性项目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兴证全球基金公司每年从兴全社会责任基金管理费中计提一定的比例，专项用于公益支出，建立了长期公益金来源的保障机制。同时，公司也倡导发挥金融专业的优势，对慈善基金会进行责任投资专户管理，在力争为慈善基金会保值增值的同时，再捐赠出一定比例的业绩报酬共同推动公益事业的发展。
从责任投资的发展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投资人对责任投资的履行，可促成一个具有生态系统般反馈效应的市场，为各个利益相关方带来长期的、可持续的财务收益及多元价值回报。
但是，目前中国责任投资发展仍存在需要提升的空间，例如公司相关ESG信息披露并不完全：据《中国责任投资年度报告2019》显示，截至2019年9月底，在A股上市的3702家公司中，仅有945家发布了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仅占全部上市公司的26%。ESG数据库是建立在上市公司的社会责任实践和信息披露上，ESG的数据库不多、品质不高或评估标准不一致，都是国内社会责任进一步发展所面临的问题。
虽然中国责任投资起步较晚，但随着国家一系列政策的出台、企业ESG标准进一步落地、机构投资者的参与和推动，互联网及大数据管理等技术发展，以及大众在法规治理、环保安全、可持续方面意识的提升，更多的实体企业特别是上市公司将重视实施ESG实践，更多的ESG评级机构将产生，而社会责任投资理念也将在国内快速发展，ESG投资才有可能发挥更长远的影响力。
在履行责任投资的过程中，兴证全球基金一直坚信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一句话——“永远不要怀疑一小群有思想、负责任的公民和企业可以改变世界。实际上，这也是唯一曾改变世界的方式。”
